捌、漕门渡口说旧恨,姜武城头添新仇 (第1/1页)
田北秋听罢,这胡放果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英雄豪杰,虽是萍水相逢,竟能为人死战,难怪这陆家上下皆如此牵念于他。 又转口问道:“难道那鬼仙家闻芝偏就如此厉害,天下人无一个能奈何得了他,就任由他兴风作浪不成?” 陆逢答道:“那鬼仙家似以杀业修为,杀人越多反而功力越盛,当日与家父战时虽略胜一筹,但据家父所言他那时修为才勉强与我家恩公胡放上下,而他的师兄蓝衣剑圣柳棋春以剑入刀法,十年前便巳天下无敌。路过金刀擂,随手一剑便斩下紫霞山头,本已震怖天下习武之人却只心向除魔卫道,那时便已在斩杀闻芝的路上了。只可惜我青门漕帮经此一战,元气大损,再无法与金错刀门分庭抗礼。” “那柳棋春又是否斩了鬼仙家?令慈是否无恙还家。”田北秋听得神往,出口了才顿觉失言。 “什么天下无敌,他入山林与闻芝一战,结果呢,结果这十年二人一同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江湖上有人说他败了,有人说他胜了,也有人说他与那邪魔同归于尽。只是从天星城一战后,我兄妹二人再也没了娘亲。”陆婉说着神色激动,眼中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陆逢缓过神接着道:“说来倒是十分奇怪,明明那日依他鬼仙家的性子把我全家上下了结了便是,为何又扯上那些没来由的妻离子散。”他紧了拳头:“也怨不得什么蓝衣剑圣,只怪我陆逢无能,连自己的娘亲都守不住。” 田北秋见他竟是这般神色,全然不像平日里打趣的飘忽作态。便安慰道:“如今陆兄这银靴踏浪已然这般精进,想来终有一日能寻得令慈,纵使不得,令慈若知陆兄如此发愤习武,料也必是欢喜。” 陆逢无言,收了神色,遣下陆婉,令家仆引田北秋到上厢房住下歇了。自己一人独自立在中堂,足下银靴趁着月光辉映流转,仿佛落下了不为人知的眼泪。 翌日,鸣鸡未醒,明月才归,便见江上一艇急船小舟近了渡口,船中一人神色匆忙,急步下船,使青门令牌换了匹快马,才听得两三声马蹄,就已到了陆家门前,顾不得礼数,抓了铜环胡乱扣胡乱拍。 陆逢昨夜对谈,忧思在心,故未深睡;而田北秋自受铁手刀法起,日日早起练功,因此也被这叩门声惊醒。待陆逢整衣推门,门僮便已迎他跪在堂前。 “大公子,属下无能。”来人低头,丝毫不敢瞧陆逢“我等本与老爷此番外出运些粮草货物卖与姜武城守军,那南靖长官要求老爷亲自交货,我等数十人便陪着去了。到了营头,不见往年驻守姜武城的赵将军,反是一众官兵将我等围起扣下,似是要吞了这批货物。老爷本想抵抗,却敌不得他们人多势众。他们劫了财物不算,还遗我回来通报,要公子亲自带钱银去赎。” “陆沉,你说就连我爹也……” 堂下那人涕泪并流:“属下该死,竟没护得帮主周全。” 陆逢咬牙道:“竟真有如此大的胆子!连我青门漕帮的帮主也敢扣下。”心下又不禁生疑,这姜城赵将军与父亲乃是至交好友,父亲也只有前往姜武城,才会亲自乘船运使,到那里二人每每通宵达旦饮酒,又怎会突然生变?连追问道:“扣押你们的官兵,可是姜武城的守军?” “那些官兵形色整点,倒是与以往的守军不同。”陆沉啜起眼泪回想起来。 陆逢也不与人商量,即刻差人从门下库房取十箱珠宝,选了许多精壮帮众,顿时便要向姜武城去。田北秋在旁闻言道:“陆兄,我虽然武艺低微,但承蒙不弃,已在府上叨扰多时,如今家门有难,我田北秋又岂有袖手之理?” 如此紧要关头,陆逢倒也不跟他客气:“也罢,阁下既受了胡恩公武艺,便算是这英雄豪杰的门人,在下也不便更多虚礼,这份恩情陆家便一并记下,他日定当奉还。” 他转面对陆婉道,这偌大的青门不可一日无主,你在家里中好生照料,待我救了父亲便一同回家团聚。 陆婉虽一介女流却也深明大义,平日文弱温柔此刻却也不失英姿。点头道:“既逢此劫,兄长尽管去便是,我不能相随同去已为憾事,又怎敢更因家中内事使兄长多加担忧。” 陆逢田北秋两人便携陆沉陆浮并一众帮众,急船快桨,向着姜武城头去了。
一路沿河而过,还未等靠岸,一个束发高冠,须发微长,约莫五十余岁男子已立在岸边,陆逢见他气息平缓有力,虽是书生打扮,却分明是习武之人。 他拱手向船头的众人道:“在下已恭候多时,陆老帮主平安无恙,烦请各位先行到城中别院休息,诸事待明日再行商讨。”这一声浑厚有力,想来功力亦是不浅。 陆逢见他如此不紧不慢,心下难免恼怒,却碍于父亲尚在人手,一时不便发作,只得遵从。答道:“自然依阁下安排,这赎金我已带来,不知够与不够,还请给个交代。” 那十箱珠宝尽是万里挑一,平日市面上一件也见不到的珍奇,无一不是价值连城。谁料,那岸上男子竟然看也不看,自顾自说道:“不急,不急。待我好生款待众位。” 田北秋暗想,这人笑里藏刀,惺惺作态,倒不像为了钱财劫命的匪人。陆逢无那多心眼,又一时救父心切,一时间竟然使出青云垂凭空凌跃,独自落到岸上近了跟前。 若是平常人见了这等轻功绝艺,大都不免慌乱。可面前这人竟无半点匆忙,反而笑道:“好一个青云垂,陆家千里乘云陆锦衣果然是名不虚传,只不过我从很多年前起就再也不曾见过这么好的手段了。我想想是从哪一日,哦,是十年前……” 陆逢几时受过这等侮辱,碍于形势也只好强撑颜色道:“烦请阁下引路。” 那人倒也不再多言,背手在前引路。未几便到了住处,回头领众人道:“来者便当是客,今夜我于姜武城头燕子台上大宴宾客,万望各位赏脸。” 陆逢和田北秋一行允了,待他离开,田北秋道:“这人不知是作何打算,既是索要赎金,如今赎金也是送来,收了放人便是。何故这般惺惺作态,竟然摆什么酒席?” 陆逢一时拿不准,只道:“眼下便也顾不了这许多,晚上只好做了防备,去了再看他如何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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