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还刀 (第1/2页)

    此时此刻，城北铁匠铺。

    “砰！”

    “你说什么？让明玉独自出城去？”

    “你这死瘸子是真疯了！”铁匠婶子抱着自家小孙子怒视着眼前端坐在轮椅上的木匠。

    平日里在明玉眼中慈祥和蔼的双眼此时写满了失望。

    “你可知明玉同仲才砍了根二百年的红木树子来？”木匠缓缓开口，眼睛却暗暗瞟向窗外。

    此时正是正午时刻，阳光直直的照进窗外的小院儿，边边角角上满是铁匠婶子闲暇时种下的花草，遭这毒辣日头一晒，厌厌地低垂着枝叶。

    让他想起方才离开家时，明玉也是如此站在日头下，满眼委屈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他寻到便寻到罢！那时的醉话胡话也能作数？！好好同明玉说了便是！”铁匠婶子将小孙子放在一旁，拿过板凳坐到了木匠跟前儿。

    因辛勤劳动而积满厚茧的大手朝木匠身前一翻，一把小小的刻刀正躺在铁匠婶子掌心，光线顺着冷冽的刀身反射进木匠的双眼。

    “前些年你叫我帮你藏着掖着，如今你要拿出真本事真功夫来教明玉，今日你便拿回去吧。”

    木匠闻言接过了刻刀，原本明亮的双眸此时却暗沉了下来。

    刀把乃是乌木所制，入手质地温润却冰凉如玉，窗子透进来的光线照出了乌木的红润，与那寒光四射的刀身相映成辉。

    “婶子您还是帮我收好吧，此生定是再用不上了。”木匠细细地摸过刻刀的每一寸每一毫，满眼不舍地递向铁匠婶子。

    铁匠婶子嗤笑一声，直接一把将刻刀夺过，骂道：“没出息的瘸子。“

    木匠闻言不可置否的笑笑。

    论辈分，山脚边的老猎户定是此地辈分最高者。

    论学问，守在家中日日照顾明玉的儒生定是此地最博学多才者。

    论心智，裁衣一家最懂人情世故为人处事。

    论实力，铁匠一家毋庸置疑属此地顶尖高手。

    明玉是他的弟子，但他自己却什么都教不了他，无法授予他任何本事。

    “那年你是如何取巧钻了空子诓了明玉给你叩了师徒礼，你自己心头有数，你要对得起这份礼才是。”铁匠婶子神色恨恨，不满的瞅着木匠。

    木匠讪讪地笑了笑，那年诓骗明玉被全城围攻，就连儒生都气红了脸同他大吵一架。

    “既然他是你徒，你便别再遮着掩着，这看家的本领吃饭的家伙什统统都得传他才是。”

    木匠轻叹了口气，定定的看着那把刻刀。

    铁匠婶子见此也不再多言，满心期望木匠能够想开想明白将那一身本事教给明玉。

    别人可能不知道，铁匠婶子却是明白的很，木匠有自己的苦衷。

    这城原本也就闲散着十四五户人家，如她如木匠儒生等人，都是外来之人。

    第一次看见儒生时铁匠婶子便看出来他是一读死书的呆子。

    入城时饿得一塌糊涂也不愿意弃那死沉的行囊，全身上下的包袱担子拆开一看全是竹简纸书，哪怕过路时遇到强盗土匪也必然碰一鼻子灰。

    但是木匠不同。

    那日铁匠婶子正在城门口望风，虽说这是座近乎与世隔绝的小城，但居住在这儿的各户人家从未放下过戒备，轮流驻守城门口。

    那日微风瑟瑟，城门口如往常一般平静，闲得铁匠婶子直打哈欠，上眼皮像是归巢的燕，急切地与下眼皮不停汇合。

    也就这半梦半醒的状态，从这眼缝里，瞧见了仅剩了半截身子的木匠。

    那时的他正奋力的向城门口爬来，嘴里死死地咬着一把刻刀，满手鲜血淋漓。

    指甲早就被沙石磨得无影无踪，更别提那与地面摩擦的胸腹，一眼望去便是一条看不到头的血线。

    如此骇人场景吓得铁匠婶子顿时了无睡意，连忙大声唤了附近的人来搭手，将木匠救了进城送往儒生家里。

    儒生博学多才精通药理，城里大小病痛都会寻到儒生院里去，往往药到病除妙手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