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探话 (第1/1页)
明觉真人闻言哈哈笑了起来:“难得难得,竟还有让你劲松小友心里发虚的时候。话说,你被你那恩师推到这西南来的时候,就没想想为什么是你?” 钱师爷听得这话,猛然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睛看向明觉,半晌之后,才把茶盏顿在桌上:“交友不慎,完全就是交友不慎,你这老道误我啊!” 宁觉真人把茶盏往桌上一放,同时哈哈地笑出声:“也不能这么说,恰逢其会而已。行了行了,康帝师这也不是看你成日闲着难受,给你找点事情做做,也好让你一展所长嘛!” 钱师爷撇了撇嘴,眼珠子转了转,既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懒得绕圈子,他其实最不耐烦这么说话了:“女医馆里那个给我们东翁太太配香的女娃儿,是个什么来历?” 钱师爷这个大转弯倒是让宁觉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什么来历,一个女娃儿而已,能有什么来历?” “那你们就放这么个女娃儿下山,还让她往我们府上给我们东翁太太配香。”钱师爷眼睛一眯,他才不相信这老道的鬼话。 哪知宁觉一脸无辜:“她本就是遭了难上的山,放不下家里要下山,秦医女都拦不住,我们能怎么着,再者说了,我们这山门,从来也没有许进不许出的规矩啊。” 钱师爷细细看了宁觉几眼,见他表情不似作伪,便又问道:“那女娃儿真是蔺南城米家香根那一支的女儿?” “这倒是不假,我们山门中可从来没有拿香替人医病的本事,她若不是家学渊源,又对你家东翁太太心存善念,别说我们,便是那两位秦医女,那可不是摆设。” 宁觉想起当时的情景,他们帮着郁家暗地里好一通找寻,一点儿线头儿都没有,还是郁恪之断然决定,放弃再把寻找的范围扩大,阵线拉长,那位吴太太才开始一病不起,了无生志的。 当时,钱师爷和郁恪之坐在他这里满脸愁苦,女医馆那边同样束手无策。还是那个女娃儿提出了用香治病的法子,秦医女到他跟前分说了这法子,只是未提是那女娃儿想出的,自己一力承担了过去。 反倒是等吴太太清醒过来,下山去了,秦医女才跟他言明了此事,他也不好再特意去寻钱师爷说清这件事,反正吴太太每回来复诊,那女娃娃都要替她诊脉,吴太太和她身边的人也不是傻子,心里自当是有数的,不过是以为一切都有秦医女把关,没有多问罢了。 “你当时怎么不说?”钱师爷咬了咬牙。 宁觉耸了耸眉头,两撮白色长眉都像是立了起来:“劲松小友,你这话就不对了,当时你那东翁太太是在女医馆治病,那女娃儿也是我山门中人,自然就是我山门出的诊疗办法,那时候,可没有什么米家女儿面家丫头这么一说的。” “再者说了,她的身世和品性,只是我们山门,用来考量她的法子能不能用的背景,她既在我山门中,山门可从来没有在治病这一途上,要向外人交代清楚本门弟子来历的规矩。” “现如今,人家女娃儿替你家东翁太太续了命不说,就是下了山,也不忘师命送香上门,还把自家身世背景交代得清清楚楚,你们还要怎的?若是怕被人家小女娃儿沾了光,你们不用也就是了,我西南山门虽无大医,给你们太太开些续命的汤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钱师爷眼见宁觉老道说得激动了起来,倒是突然笑了起来:“你这老道怎的还吹胡子瞪眼了?我家东翁不过是经了事,如今有些谨慎过头了,就显得疑神疑鬼的,但是这也是人之常情吧?何至于……” “再者说了,你才刚说的那些医女来西南的事,加上那女娃儿的身世,我难免多想了些,草木皆兵,草木皆兵了哈!” 宁觉这回倒是没急着说话,只是看了看钱师爷,微微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钱师爷,看得钱师爷有些莫名其妙:“你这老道,你有话就说,跟我还藏着掖着?” 宁觉想了想,似是在考虑要怎么开口,半晌之后才道:“我单独召过那丫头问过一次话,虽说年纪小,却是个有见的有智慧的,关键是心怀悲悯,若不是她放不下家里,能跟着秦医女到君仙山,得她们祖师调教几年,假以时日,我山门再得一位大医也未可知。”
钱师爷可是极为了解宁觉的,他这人虽说平日里总是好话挂在嘴上,要想让他真心夸赞一个人,尤其是这么夸,那还真是没听过。 钱师爷也不接话,只是自己动手,给宁觉和自己的茶盏里,续了一回水。 宁觉端起茶盏吹了吹,又抿了口茶,才缓缓道:“就是你家东翁太太在女医馆那会儿,那丫头为了给她配香,夜里跟一位师姐一起到后山采药,不知不觉走到了蔺南山和盂南山快要交界的地方,遇见了一伙人正追杀一个背着孩子的人,这师姐妹二人配合着,硬是撑到我们巡山的弟子赶到,把人救了下来。” “后来把这二人带回了观中,伸手救治的师弟才发现,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个孩子,而是个长不高的侏儒。照理说这样的人,到了我们医家手里,一把脉便知是被糊弄了,山门虽说不怕事,可也不愿随意蹚浑水被人利用。” “后头一查,才知把这二人救下之后,第一个替他们诊脉还给他们喂了救命药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女娃娃。” “我那师弟极为气恼,就报到了我这里,按理说,女医馆的事,我一般不会插手,但是考虑到秦医女和这丫头之间有些纠葛,我还是把这丫头叫了过来,单独问了话。” “我本以为她会以学艺未精来糊弄我,哪知她却十分坦然,立时便承认了,她把脉的时候便知,那是个成年男子,还给我解释了她这么做的理由。” 宁觉又啜了口茶,似是在努力回忆,当时那小女娃儿究竟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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