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后知后觉 (第1/1页)
睡了香甜一觉,陈焕章起床推开门进了后面的敞轩,遥遥望见远处的青山,近处的绿水,颇有神清气爽,前所未有的轻松之感,大约因为觉好,连带着心情也极为放松和愉悦。 陈升正在院儿里练功,见得自家三爷起了床,忙收了功跑过来:“三爷,您今儿可晚起了一个时辰,不过气色比素日里要好上许多。” 陈焕章深深吸了口气,只觉整个胸腹都带着凉凉的舒爽,听陈升这么说,随口便问道:“一个时辰?现下什么时辰了?” “差不多已经辰时初了,三爷,您今儿早上想吃点啥?小的这就去给您买。”陈升躬着腰问道。 陈焕章摆了摆手:“随意就是,多买些,今日颇感腹中饥饿。” 尽管起得晚了些,陈焕章还是决定练会子功,小时候体弱,练功只为了强身健体,江南西路万寿观的道长嘱咐过,日日不可间断,这些年也早就成了习惯。 不过今日,陈焕章练着练着却突然站定了,他已经记不太清,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眠开始不太好了,每日大约寅时初便开始恍恍惚惚,寅时末就再也睡不着,必定要起床。 昨日夜里,陈焕章燃了米玉颜特意给他的那一小匣子定制香,竟然睡了个好觉! 陈焕章虽然有点不敢信,就那支香便有这么神奇的妙用,但是睡得香甜深沉,这是他自己能深切感受到的,骗不了人! 这会子,陈焕章已经领会到,米家那个小姑娘究竟在做什么了。 那款紫樱清风或者说紫樱百解,应该是疏肝解郁,排解气结的,这款给自己的定制香,必定是她已经看出自己体内的隐疾,特意配制的,至于那款四时,为何叫四时? 稍微懂点医的人便知道,所谓春夏秋冬四时,对应天时和气节变化而来,自来便有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无论养生还是用药,都应顺应时气,也就是说,这款香应该叫养生四时香才最为恰当! 陈焕章拍了拍后脑勺,心下其实有些懊恼,昨日的注,还是下轻了啊!那个小姑娘,是不是真如她所说学医不成便下了山,他搞不清楚,但是有一条他现在很清楚,她是把医揉进了香里! 在此之前,陈焕章只知医家用药里会有些沉香、乳香之类的药材,却从未听过万寿观直接用制香来治病养生的,也从未听说过,有哪位制香大家能做出如此奇妙的香品,现时制出的香品,虽然有一定的安眠静心之用,但那大都是因为香材天然的属性,并不是制香师有多么高明。 陈焕章想明白这些,忍不住大笑三声,胸中却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这是真的遇到了高人,关键那位高人还念着他曾经的那点子善意,把吃螃蟹的机会给了他,虽说他昨日表现的诚意配不上高人的那份大才,可是应该还能弥补吧! 想到这里,陈焕章一抬头,正看见因发觉他不正常而侍立一旁的陈竹,便招了招手:“跟我来,帮我去米家送点东西。” 陈竹跟着陈焕章进了房间,看着他们家三爷排出八张万两银票,当即心里便是一哆嗦:“三爷,昨儿两万,今儿这是八万,十万银子,得多少香,才抵得上这十万银子啊?” 陈焕章被陈竹说得笑了起来:“你是担心你家三爷银子打了水漂,还是担心米家制不出这么多香?这么跟你说吧,就昨儿你拿回来那些,要是米家稍微用点手段,咱们十万银子都未必能收来。再者说,便是他们替我制的那份香,也值我花这十万银子了!” “三爷,您怕不是在说笑吧!”陈竹依旧摇头。 陈焕章一脸正经看向陈竹,眼里带着几分郑重和威严:“这样吧,这笔银子,本就是拆借来的,你就暂且不必入账了,我会亲自向老太爷说明的。你现下还看不懂,我也不怪你,但是这差使,要按我说的办,但凡有一丝走样,你就还回去侍候老太爷吧。” 陈焕章一向为人和善,待掌柜也好,伙计也好,便是身边的下人,都是极和气的,突然如此这般,倒叫陈竹心中一凛,连忙站直了再躬身道:“谨遵三爷吩咐!三爷,送去之后,我怎么说?” “你还像昨日一般,走后门,恒通号的人必定还在盯着咱们。到了一定要请见米大掌柜的,亲自交到他手上,便说……算了,余事不必多说,直接回来便好!”陈焕章轻声吩咐道。
说完又道:“我先出去,把恒通号的人引走,你再出去。” 米怀安在自家后门上,收了这笔银票子,陈竹二话没说,转身便走了,待得米怀安看清那银票上的数目字,吓得差点没给直接掉地上,想出门喊住陈竹,却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得捂着怦怦跳的胸口,回转身到了花娘院子里。 花娘正坐在桌案后,拿笔写着什么,见大伯进来,脸上还一脸的惊魂未定,便站起身迎了出来:“大伯这是怎的了?” 米怀安把手里那个锦袋递到花娘面前:“这,这是才刚陈老爷遣家里的掌柜送来的,全是一万一张的大额银票子,八万,足足八万呀……” 米玉颜一听,也懒得打开再看,只是推了回去,还一边点头笑道:“算他识货,也是个能谋事的聪明人!” 米怀安抿了抿唇,看着眼前才刚刚十四的侄女儿,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她那话有些不对味儿,却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便有些讪讪道:“那个掌柜可啥也没说,你们这是打的什么哑谜?你昨儿不说还能送五万银子来吗?” 米玉颜挑了挑眉:“那是说的最少,少过五万我就不搭理他了,现下这样,应是昨儿夜里用了那香,睡了个好觉,一大早就想明白了,算了,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花娘,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何况是这么大的馅饼,要不就按你说的七万银子,也够咱们应付眼下的局面了,大伯便把多出的这三万银子给送回去吧!”米怀安一脸小心道。 米玉颜眉头挑得更高,难怪米氏居蔺南香行行首这么多年,居然连不到十万银钱的危机都应付得极其艰难,说到底,还是太过实诚本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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