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犹疑(二) (第1/1页)
元琦和卫念秋也在讨论这件事。 “殿下,我多嘴一句,四殿下恐怕不会松口让九殿下来为殿下著书的。” 元琦不甚在意:“我料到了,老四去年出了个昏招,失了母皇的信任,现在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又要防着我和老六,自然是力所能及地截断我们能做出的成绩。她越是这样,越不得母皇欢心。” “那著书之人,殿下可有人选了?” 元琦轻笑:“崔家人等闲请不动,赵家人也不会沾手这事儿,卫家除了嫡支,其余不是倒向了老六,就是两边摇摆,也不堪重用。三姨是不是在沂州快要任满了?” 这个三姨自然不是景成帝的姐妹。卫念秋自然地答道:“是要任满了,但也还有小半年的光景。三姨这几年都在中原地区,对海事可能知之不多。” 卫氏嫡支三娘子卫执萍,师从左相崔致,也是学识渊博之人。 “不急,著书这种事情焉用三姨这样的大儒,我有别的打算。你若是有空,替我探听一番岳母对三姨的安排。明馨,替我给江桓送封信。” 顾南川要到二月里才会生产,元琦可以在京城待到他生产之后。江桓把桃州的事情安排妥当,也北上视察生意,现在应当是在京城附近。 江桓的帖子很快就送到了襄亲王府。二人约见在西市江家的茶楼里。 元琦抿了一口茶,细细品味一番,不由叹道:“曲家真的是败落了,怀兴茶楼里上等的茶叶,却用不到上等的山泉水。” 元瑾让陶家哄抬京城粮价一事时,元琦约了曲亦瑶和元珩在曲家的怀兴茶楼商谈。 虽是叫了一壶好茶,但和现在江家雨竹轩的好茶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一个大家族明面上的光鲜说明不了什么,这种细节之处的豪奢,才能看出家底。 江桓笑道:“草民和东靖候可是天壤之别,江家和曲家也不能同日而语。” 曲家只是随口一提,平白感叹一句,元琦很快就说明了来意:“瑞莲江氏祖上是不是有一支迁到了苏州,又北上去了升州?” 江桓被元琦问得愣住。 瑞莲江氏发迹于泰初末年,到了景成年间皇帝为了制衡曲家,才让这些不入流的小商人发达起来的,所以江桓才说江家和曲家还差得远。小门小户的人家也没什么族谱,江桓所知的祖上,不过是走南闯北的行脚商,祖上有一支迁到了苏州还是升州,她自己一无所知。 不过元琦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江桓毫不心虚道:“劳殿下记挂,草民祖上在光授年间,的确是有姨曾祖母一支北迁,草民听母亲提过一句。” 她十分上道,元琦很满意:“我听说陆大人的岳家就是金陵江氏,或许和你们瑞莲江氏还有些渊源呢。” 江桓彻底明白了,元琦这是要拐着弯地拉上关系。 娶了金陵江氏的陆大人,就只有宣政院中书令陆雨了。这可是手握从龙之功的皇帝心腹,暗中有传言,说她是景成帝为继任者准备的右相人选,无论哪个皇女都不敢直接和她攀上关系。 四皇女让胞妹娶了陆雨夫家的远亲,这才浅浅地有了一层联系,年节里也只是借着正君的名义送些节礼,不敢过从甚密。难道元琦的目标不是陆雨,而是九皇女元瑜? 江桓试探着说:“草民得回家翻阅族谱才能知道,贸然走动会被当做打秋风的穷亲戚,也避免乱了辈分。” 元琦也不藏着掖着:“九妹的正君是陆郎君的远房外甥,你也称一声舅舅便是。” 江桓终于明确了目标,朝元琦行了一礼:“若不是殿下提醒,草民差点就疏忽了这房亲戚。” “我也不过是偶然想起,顺口一提罢了。回京前让你送到高丽的信,有回信了吗?” “正要和殿下说这事儿,”江桓摸出一封信递给元琦,“江家的商队刚从高丽回到京城,带来了回信儿,草民一刻不敢耽误,给殿下送来了。” 元琦毫不避讳,拆了信来读。江桓知道元琦这是在表示将她当做心腹,却也不敢越界,借着添茶的功夫,走出了雅间。
信是崔博霖写来的。 崔博霖是现任左相崔致的嫡亲孙女,也是永善公主驸马。虽然驸马不得出仕,可是崔博霖这些年在高丽协助高丽王后,景成帝的弟弟荣安公主处理高丽朝政,也算是在朝为官了。 当年崔博霖为了求娶永善公主,元琦和永平公主都是出了力的。即便崔博霖出身崔家,不愿参与到皇女的夺嫡中来,请永善公主帮忙说话,让崔博霖推举一个崔家人来当著书的人还是可以的。 元琦又是设局让元瑾元瑜生出嫌隙,又是让江桓和元瑜的正君搭上关系,真正属意的人还是元瑜,崔家的人只是坐镇之用。 所以此人无需对海事有多少了解,只消名声响亮即可。 崔博霖找来的人,是崔氏的旁支,原翰林院掌院学士崔雅那一支庶出的堂侄女崔振。崔振是武帝泰初十二年一榜进士,写得一手好文章,武帝亲口夸赞过的“芝兰玉树”。这些年不入朝为官,只是一心做学问,也算是当朝大儒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元瑜那里的一阵东风了。 江桓的动作很快。 九皇女府不是她一介商人可以求见的,但金陵江府就不一定了。 江桓先是借着生意,和江府的铺子产生了一些摩擦,然后携重礼登门赔罪。 金陵江氏一族没有什么优秀的族人,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九皇女正君和陆中书令的正夫了。江桓吞并了陶家的产业,在金陵也算是势力不小。 有钱有势的背景下,江桓又有礼有节,很容易就敲开了江府的大门,见到了江氏的族长。一番攀谈之后,江桓“惊讶”地发现,原来两家祖上有亲,当即就改口叫了姨祖母。 江族长被这个年纪轻轻就能纵横商场的后辈哄的十分开心,见她只是交好,从不提什么要求,便逐渐放下了戒心,当做一门亲戚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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