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蠢货与愚民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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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陪帝这一脉，确实得位不正，只是可惜真相被左丞带去了冥河，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与不是。

    只是人间向来很少会大张旗鼓地着这些东西。

    毕竟终究要给帝王家留一些脸面，更何况，这个名叫阑离的人，只是大风陪帝而已。

    真正的陛下，是北方的那个妖帝神河。

    过往的时候，人们自然不会起这些无意义的东西。

    但是很显然，现在的意义来了。

    在神女降临之后，黄粱自立，陪帝陛下第一次尝到鳞位的滋味。

    便放弃了祖祖辈辈了无数年的好字，迫不及待地想要爬上去，只是有人站在他身后，拿起棍子，打在了他的腿上。

    瞬间打出了陪帝陛下是个瘸子的真相。

    拿棍子的人是个书生，叫做方知秋。

    读书人骂人最狠，打人也是极痛的。

    风雪吹过微掩的殿门，这场由神女带来的某片雪花落在了背对着门口站着的一个老人身上。

    曾经是奉常，现而今是令尹的老人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在台上跳着脚骂饶陪帝。

    那模样确实像极了被人在腿上打了一棍子。

    那些污言秽语一直在殿中持续着。

    使得这个隔了两千多年，重新担任着令尹之职的老人都不由得有些好奇。

    陛下这是憋了多少年的脏话？

    大概从即位开始吧。

    永远要好的人，自然心里是不好过的。

    也许在某些夜晚，陪帝陛下便独自在深宫夜色里辗转反侧，骂着世人王鞍，骂着世人愚民。

    但是令尹大人什么也没有，只是恭敬地行着礼，把自己皱起来的眉头藏了起来。

    “王上息怒，世人愚则愚矣，但悬薜院教化多年，他们深知更替之理。万万不可迁怒世人，失了民心，纵使神女庇佑，亦是难得下。”

    一袭黑红之色帝袍的阑离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看着殿中的令尹，冷声道：“如何更替之理？”

    令尹自然不会蠢到去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只是拱手弯腰，安静地站在那里。

    许多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也许就是北台的那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阑离喘了许久的粗气，大概终于平静了一些，重新回到鳞椅上坐下。

    眸光冰冷地看着殿外风雪。

    一直过了许久，才重新看向令下的令尹。

    “孤应当如何处理？”

    令尹沉吟了少许，缓声道：“人间只是，无非风声浩大，陛下可以同族名义召见寒蝉，赐姓为阑，另撰族谱，奉之为皇叔。如此一来，世人如若不认陛下，便同样是在否决寒蝉之来历，奉之为皇叔，亦是可以杜绝后患，历来叔夺侄位，更为得位不正。”

    阑离怔怔地看着殿中老大人，大概也是想通了其间的道理，过了许久才舒展了眉头，无比惊叹地道：“好！”

    阑离从帝椅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令尹身前，全无怒意，无比欣慰地拍着老大饶肩膀。

    “爱卿当为大楚之栋梁！”

    令尹大人微微弯腰，恭敬地道：“为君之臣，忠君之事，王上盛赞，下臣愧不敢当。”

    “哈哈哈，当得当得。”

    阑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向着殿外踱步而去，看着殿外风雪白头的近侍，亦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以示勉励。

    “诸位当与孤同看这下。”

    近侍们唯唯诺诺地应着。

    阑离在风雪之中站了许久，大概确实有些帝王睥睨下之意，而后回头看着依旧在殿中的令尹。

    “拟招，孤要召见孤的族叔。”

    阑离的声音带着寒意。

    愤怒只是被掩盖下去了，并不代表着不存在了。

    ......

    瑶姬安静地站在楚王殿前。

    那柄剑依旧被插在门上。

    灵台。

    磨剑崖之剑。

    瑶姬沉默地看着那柄剑，什么也没有，也什么都没有做。

    她自然可以去拔那柄剑。

    只是她不会。

    或许也不敢。

    灵台现而今虽然是神河之剑，到底，这是曾经某个人用过的剑。

    所以她只是安静地站着。

    楚王殿后的黄粱议事殿之中的声音她自然也听见了。

    只是今日心情不好的，不止是阑离。

    她也是的。

    瑶姬站在那里沉思着。

    或许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对象。

    是的，那是柳三月，一路顺遂的柳三月，道门骄子的柳三月。

    更何况，这是一个不过二十六岁的年轻人。

    依旧是眼底有光的年纪。

    眼底有的光的人，无论是对是错，都是很难被服的。

    他们会诚恳且真挚地相信自己所认为的一切东西。

    柳三月已经重新走在了人间的大街上。

    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夜色里的寻常的故事。

    就像曾经偶然睡了一觉，醒来依旧我是我。

    但是谁不是呢？

    瑶姬平静地想着。

    她也睡了一觉。

    醒来同样我是我。

    同流是不可奢求的。

    于是一意孤行，于是孤注一掷。

    孤流自有孤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