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迟_第十六章 芸娘阁内备嫁妆 溪儿家中诉衷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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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芸娘阁内备嫁妆 溪儿家中诉衷肠 (第1/1页)

    第二日早间天色微明时,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今年春日里雨水稀疏得紧,可到了夏秋时节,老天爷却像是卯足了劲想把之前落下的水汽都送回人间一般,各式的雨一个劲的下个没完。

    阿芸娘子和葛溪儿简单的梳洗过后,便一人撑一把旧的有些泛黄的油纸伞,往群贤坊中的簪花阁赶去。虽说早间无甚么客人来阁中采买,但阿芸娘子总也习惯了如此作息,因而每日便早早的来到这阁中。来了往往却也是无事,不过是有时做些打扫小间擦拭花钗银钿的活计,有时只在阁中静坐着,手中持一本话本传奇类的小书,自顾自的看着。今日正逢葛溪儿来京中小住,阿芸娘子也就拉了葛溪儿一同早早的往阁中去了。

    只是到了阁中,阿芸娘子却是并未像往常一样洒扫门前的积尘后打开店门,准备迎接今日的来客,而是携了葛溪儿往店中一存放物件的小间中去了。虽说葛溪儿先时也常来簪花阁中帮阿芸娘子运送些鲜花盆景等物什,有时也帮芸娘子去东西两市采买些闲杂用具,却是从未发觉此阁之中,竟藏着如此一小间。只见那小间的屋室之中仅放一木制高架,架上每一格中都放有一做工精巧的发簪钿头,其中有玉制的兰花钗,还有用银打造的梅花桃花,用金制成的石榴海棠,木制的玉兰睡莲,个个都精巧异常,有的竟是连花瓣上的纹路和叶片上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葛溪儿不由得睁大了双眼,惊诧的问道:“娘子从何处得来如此多的花钿簪花,竟是比春日里盛开的繁花还真。”

    “有些是我先时游历南疆时偶然购得的,还有的是之前嫁入府中时从嫁妆聘礼中存下的,剩下的一部分则是来这西京之后同人交易而得。”阿芸娘子笑着回应道。

    “娘子可是要我帮着擦拭这些花钿发簪?”

    “不是的,我带你来此是想让你来选一支自己所爱的,且当是我为你备的嫁妆了。”阿芸娘子说道,“我同你阿娘也算是患难之交了,想当年我刚至这西京时,遭土匪劫了财物,幸而有你阿娘出手相助,最后才算是没有落得个流落街头乞丐的下场。且我这些年也无一儿半女,只当你是我亲女儿一般,如今见你已至豆蔻年华,只想着给你把嫁妆备上,切不能让你受了委屈去。”

    “如此贵重的发钗,溪儿承受不起的。”葛溪儿推脱道,“且我却也还未到婚嫁之年,如今却是用不上此等物什的。”

    “那也罢,等到你成婚之时我且再给你送去,私以为那只玉兰模样的最称你了。”阿芸娘子笑着说道,“那既如此,便且同我去门前那里坐着罢。”

    葛溪儿点点头,便跟着阿芸娘子出了小间,坐在了正对着簪花阁雕花木门的那只小椅上。屋外的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水顺着楼檐的走势一路流到了地上,店门前像是形成了一层天然的水制珠帘。门前长街上走着的人也比平日里少了一些,偶有几人路过也是打着各色的油纸伞或是披着蓑衣一副形色匆匆的模样。葛溪儿见对面品茗斋还未开门,便问芸娘子道:“今日那对面的茶楼还开吗?”

    “平常这个时候早该开门了,如今迟迟不开,可能是今日下雨的缘故。”阿芸娘子边擦拭着店中那雕花木柜边回道。

    葛溪儿又与阿芸娘子聊了些旁的,不一会儿见外面雨渐渐停歇了,她便以要回家去做功课女工等活计为由告辞回家去了。

    归家的路上,当葛溪儿转过簪花阁所在的长街往城门那边走去时,她又见到了那日来簪花阁买花的那位郎君。只见他今日着一件青墨色长衫,手中一把油纸伞,步履轻快,口中哼着些不知名的曲调,正往葛溪儿相反的方向走去。葛溪儿不由得有些紧张,紧盯着他的眼睛开始慌乱的四处张望着,假装在看街边的商铺名头,而后又将脑袋底下,不敢抬头去看那人。但当那郎君从她身边走过以后,她却又回眸去瞧那抹消瘦的青墨色背影。而那郎君似是也感到身后注视着的目光,刚要转身去瞧,葛溪儿便慌乱的转了头,快步往家的方向逃也似的离开了。

    到了家中已是午后了,家中诸人都已吃过午饭,各自干活去了。阿兄和阿耶去家中的地里劳作了,此时只阿娘一人在家中,正缝补着葛溪儿去年冬天穿的那件大衣。葛溪儿走到阿娘身边坐下,顺手拿过阿娘身边那个竹篓中的旧冬衣,开始跟阿娘一同缝补起来。

    这时阿娘开口问道:“见你现今每月月晦都去城中,可是如今阿芸有什么难处了?”

    “莫要担心了,阿芸娘子她好得紧。去往京中只是因我先时在京中偶然识得一新友,约了每月月晦在城中相见的缘故。”葛溪儿边说着,手下的针线也不停歇,一会儿功夫便补好了一件阿兄的旧时衣裳。

    “你那友人是郎君还是娘子?如今你也大了,是该避嫌了的,切不可同郎君之流的交往过密了,若是日后议了亲,旁人家的郎君就更是不能相交了的。”阿娘有些絮叨地说道。

    “是位娘子。”葛溪儿说着,脑海中竟浮现出今日那青墨色少年的身影,良久之后又说道:“只是她如今恐是遭了难,离京去了。”

    “遭了何难,却要离京?如今那娘子去往何处了?”阿娘有些关切的问道。

    “我却也不知,我且只知她家中是京中高门。昨日听阿芸娘子说近日朝中颇有变数,她之离京恐同这变化有关。”

    阿娘沉默了一会儿后,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这种人家同我们有云泥之别,以后莫要再交往了。”

    葛溪儿正想辩解,阿娘却是早料到她的反应一般,径自起身离开了,只留葛溪儿一人愣在了原地,口中的话却是又吞进肚中,再没说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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