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最初的她 (第1/1页)

    她推开白奕询的手：“好吧，谁叫我输了呢！我会带你去星基控制中枢。去的路上，我会告诉你一切。还有，不要再叫我张允廷了，我真正的名字叫菲娜。”

    白奕询跟着她往深海处游去：“你答应的这么轻松，连我都有些诧异了。”

    菲娜说道：“鲸服从强者。我不知道别的种群如何，但我的天性就是如此。不过……唉，总之我的故事很长，你得稍微耐心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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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远在大崩裂发生之前的事情。

    欧罗巴星是非常特殊的一颗星球，很久以前，在人类尚未涉足之时，它有着温暖而庞大的冰下海洋。这里的生物体系与地球迥然不同，大部分生命并不需要呼吸氧气，且身材都很娇小。这里曾诞生过一种有别于植物和动物的生命体，能够将海底地层中的矿物质分解并释放出来，为其他生命提供基本的能量。

    但是，随着人类的到来，一切都变样了。最初，人类确实在研究的同时，尽可能地保护星球生态，并称奇于这颗星球特殊的生命体系。

    然而，随着星际战争爆发，资源匮乏，科技革命，生态灾难等等大事件的发生，人类的本性终于暴露，这颗星球的命运也变得动荡不安。最后，当太阳公约彻底统治太阳系，接手这颗行星时，欧罗巴本就脆弱的生态体系已经濒临崩溃了。

    综合考量之下，公约决定彻底放弃本土生命，对整颗星球实行生态改造。

    通过基因编辑，公约创造出了很多种非常适合欧罗巴海洋环境的人造生命。它们基本以地球生命为原型，同时也融合了欧罗巴生命的部分特征。

    相比原本灰暗的、从外表来看毫无吸引力、对人类也毫无用处的生命，这些人造生命被设计得非常华丽，并且rou质鲜美，完美地满足了本地居民的需要。旅游业也因此大大发展了。欧罗巴从而焕发了新生，不再只是个研究基地。

    然而，为了精准地实行种群控制，公约抹除了这些新生物的性别。

    它们无法繁衍后代。如果数量不足，公约就启动繁殖机器补充；数量过多，公约就将一部分杀死并贩卖给市场。

    罗氏太空鲸，就是这些人造生命的其中一个。它是公约以蓝鲸为样本，结合了欧罗巴原有生命的要素从而创造出来的。其生命构型由基因科学家博德利·罗森提出，因此得名。

    由于它们体型庞大，身形优美且华丽，因此深受人们喜爱。

    但许多人并不知道，整片欧罗巴海洋，同一时刻只允许有一头罗氏太空鲸存在。

    因为经过计算，对人类来说，这是最优解。

    当它孤独地游弋在海底城市上方时，所有城市里的人们都会抬起头，聆听它悲怆的歌声。可叹的是，几乎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它能如此自由地在广阔的海洋中巡游，所发出的欢悦之歌。

    每头太空鲸都会配备专门的饲养员，负责养育并照顾它。它的寿命往往并不是很长，二十年通常就是极限了。当它去世时，只有饲养员会为它哀悼，它的身体的各个部分会在市场中高价流通，毕竟二十年只会生产一次，是超级稀缺货。

    菲娜是大崩裂前出生的最后一头太空鲸。或许幸运，又或许不幸，她被选中参加了公约的另一项计划，也就是人鲸控制。

    但在关键的实验前夜，意外发生了。不知道是出于爱，还是保护欲，她的饲养员偷偷潜入了研究中心，并解除了她的思维限制器。

    “菲娜，菲娜！我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的！他们没人在意我，但我摸清楚门道了，只要明天没人发现，你就能够反向压制住那个试图控制你的人类的思维。没错，他们想要人控制鲸，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哈哈！活该！”

    但是，即便如此，成功的概率依然很小。限制器解除，只是意味着鲸可以反向干涉人的意识，谁占据主导权，仍然取决于哪一方的精神更为坚定且强大。

    在张允廷和菲娜的意识接触的短暂时间，那就是决定性的时刻。

    然而，不知为何，张允廷自己放弃了。

    她最后的声音，只有菲娜能够听见。她说：“啊，可怜的孩子，你的声音是如此孤独……”

    当菲娜睁开双眼时，她的意识已经在张允廷的身体里了。同时，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不属于她的眼泪。

    她获得了张允廷的记忆与知识，随后知道了关于自己种族的一切。

    在那一瞬间，她喟叹道：“果然，无知才是幸福的真谛。知晓真相的我，怎么才能不愤怒，不哀叹呢！”

    菲娜被痛苦淹没，但她选择的道路并非复仇。她知晓自己的能耐，清楚太阳公约是不可能对抗的强权。因而，她选择隐瞒自己的真相，表现得尽可能与原本的张允廷别无二致。

    她身兼两个物种相叠加的智慧，加上她是项目组能够成功的关键人物，因此很轻松地就被推选为项目的领头人。

    即便如此，迫于公约的压力，她还是改造了自己原本的身体。那对她而言无疑是最过分的侮辱，她优雅的身躯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容纳内脏的庞大身体，被设计成给乘客乘坐的客舱。她的头颅被改装成驾驶舱，大脑被完全约束。不幸中的万幸，因为驾驶员就是她自己，因此唯独意识还是自由的。

    公约给改造后的菲娜配备了极为强大的火力，然后交给她一项新的任务。

    克隆和量产。公约需要一支强大、灵活、受控制的太空鲸舰团。

    菲娜被彻底惹怒了，她无法忍受自己的种族沦为这样不伦不类的奴隶。但是，她不能功亏一篑，千思百虑之后，她仍然选择了忍耐。

    于是她依照公约给予的指示，前往了生命研究中心的最深层。

    在那里，菲娜邂逅了最完美的“她”。

    “原来如此……这，才是真相。”

    那是所有太空鲸的源头，一只储存在缸内的太空鲸胚胎。所有的太空鲸，都是由“她”克隆并改造而成的。

    最为关键的在于，她是一只雌性。没错，她拥有性别。

    在看见她的瞬间，菲娜便决定了，要不惜一切代价，让这个个体茁壮成长并生存下去。自己这样的劣质品，就算神形俱灭也不足惜，但她，只要她还在，太空鲸种群就有正常繁衍下去的可能性。她必须为这个可能性赌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