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明月在侧不如她 (第1/4页)

    中秋佳节，夜火烧云，那浓丽的美景，暴烈的火炎，已然宣告了方蓉的死亡。

    卫昊天想也不想，就腾云而上，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的情分又岂止一日？

    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他得给她收尸。

    不出所料，曾经的红粉佳人，刚刚的庸碌中年，现今已是枯骨一具。

    他年寿四百，历经诸多生死，父亲母亲，至交好友，心爱的女人，疼爱的儿子女儿，精心栽培的门人弟子……

    一路走来，他已经失去太多太多。

    他爱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恨的人，都不得好死，饮恨九泉。

    方蓉死了，他应该大笑三声。

    可他却心空一瞬，巨大的失落与悔恨，降临他的心房，如同神罚天劫，令他悔不当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心空空，眼迷离，他故作坚强，擦去眼泪:一定是风太大，那么大的火，怪熏人的。

    再抬眼，他嘴角努力上扬，但见白骨化人，美人如初见，他呆若木鸡。

    明月在侧不如她。

    但四百岁的老人家，到底不是毛头小子，他眼疾手快，长裙翩飞覆其体。

    火焰熄灭，夜空晴朗，明月皎洁，群星闪耀，中秋佳节，本该阖家团圆，正如过往的岁月。

    方蓉却惊魂未定，鬼门关前走一遭，纵是她心性坚韧，也是柔弱女人，或许，她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坚强。

    但即使如此，她依旧惦念着自家的儿孙。

    “卫昊天，你帮不帮我？”她故作强势，但颤抖的声调，水珠涟涟，是她的眼泪。

    卫昊天顿生恻隐之心。

    无奈点头，他心柔软。

    方蓉笑了，凭卫昊天的权势，她的两个孙儿，很快就能回到她的身边。

    卫昊天俯视万家灯火，内心无奈，恨了这么多年，二十年后，还是选择了原谅。

    明月清风，重云万里，抚平了他内心的忧伤。

    难不成，他要恨她一生一世？

    他做不到！

    …………

    深夜，卫昊天的私人住宅，方蓉噩梦惊醒。

    烈火焚身的极刑，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或许，她会失眠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尝试了许久，都无法入睡的她，只能披头散发，在丫鬟的带领下，前来搅了卫昊天的好梦。

    金丹真人，可不食五谷，元婴巨擘，更是无需睡眠，但卫昊天是个奇葩，他喜爱睡眠，而且起床气极重。

    方蓉知道他的习性，但对于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儿孙的老女人来说，自家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卫昊天的感受，对急红了眼睛的方蓉来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卫昊天被搅了好梦，心情不悦，但方蓉的情况，他也是心里有数。

    方蓉眼睛通红，怒吼一声，“睡什么睡，赶紧找人！”他还是孩子外公，居然一点都不着急！

    她果然是遇人不淑！

    自己失宠n年，女儿不受重视，就连孙辈，也……

    卫昊天满脸起床气，打着哈欠，既不想动弹，也不想说话，找人，找谁呢？找那个野种？！

    哈哈哈！他都顶着绿帽，把野种养大成人了！怎么还来找他？

    方蓉，你有本事冲我发脾气，怎么没本事找野种她爹？

    呵呵！

    卫昊天一时心软，答应了方蓉，选择了原谅，但头脑清醒之后，他决心采用“拖”字诀。

    野种又不是他的小孩，他管她作甚？

    二十四岁的人了，还能把自己弄丢了不成？

    多半是一时兴起，出外游历/玩，忘了给家人留信，修士任性而为，类似的事，并不少见。

    方蓉头发长，见识短，整日里围着孩子转悠，在她眼里，二十四岁的成年女儿，还是小孩子。

    卫昊天呕死了，这么大的人了在方蓉口中，居然还是“孩子，宝宝”，要不要这么rou麻呀？

    之前，朱雀大街上，人流如织，车马喧哗，卫昊天深恨方蓉，对她嘴里的言语，是能无视就无视，懒都懒得听。

    而方蓉，纵然心急如焚，可碍于场合，也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毕竟，她女儿未婚生娃，不能让别人知晓。

    所以，卫昊天毫不意外，会错了她的意。

    方蓉重塑rou身，恢复了青春年少，年轻人的脸蛋漂亮，年轻人的脑子灵活，换而言之，她比之前聪明多了。

    她眼珠一转，突然想起来，有些事，还没和卫昊天交代。

    她瞅瞅屋里伺候的婢女们，个个粉衣娇俏，乖巧温顺，虽然她们看起来口风很紧，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手一挥，急于和卫昊天说些贴心话，“你们都退下！”人脑子一热，就会做些蠢事说些蠢话。

    比如，此时的方蓉。

    婢女们面面相觑，纹风不动，她们是卫昊天的婢女，怎会听从别人的差遣？

    方蓉尴尬极了，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到石头底下。

    卫昊天欣赏了一会儿方蓉的窘态，你也知道害羞呀？都敢给我戴绿帽了，居然还有羞耻之心？

    方蓉恼羞成怒，怒瞪卫昊天，卫昊天见她容色如旧，忆起旧日河东狮吼，也是唏嘘不已。

    只得一挥袖，避免在下人面前丢人现眼。

    婢女们莲步悄悄缓缓行，大户人家规矩大，卫家尤其如此，便是一个婢女的仪态教养，也强过世家小姐。

    相形之下，方蓉此等做派，实在不堪。

    方蓉叉腰，正要发作，卫昊天急忙转移话题，“不是说要找人吗？”

    这句话，打开了方蓉的话匣子。

    她左一句右一句，有所遮掩，对女儿未婚生娃的事，有所保留，只说，“亲戚家的小孩不慎走丢，要是找不回来，她没法交代！”话到嘴边，本想实话实说，但卫昊天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二十多年，未必在意外孙，再加上女儿未婚生娃到底不体面，少一个人知道终是好事，所以方蓉选择善意的撒谎，毕竟卫昊天年纪大了，要是知道自己女儿未婚产子，有辱家门，怕是会气死。

    卫昊天不疑有他，虽然失望走丢的不是野种，但如果走丢的是亲戚家的小孩，那就不拖了，赶紧找回来，省得方蓉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和他发脾气。

    因为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