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颜_第三章 先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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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先生 (第2/2页)

顾轩禾,也是敬重有加。

    “前几日我们修习完《大学》,我让你们温习巩固了三日,可有成果?”

    顾轩禾抬头环视了一周,看到小礼时明显愣了一愣,沉思后点道:“玄礼,你来回答。”

    原本在打瞌睡的苏予墨听到顾先生点张玄礼的名字,一时幸灾乐祸,竟在学堂上笑出了声,顾轩禾见状连忙咳嗽几声,才让苏予墨安静了下来。

    张玄礼看了看苏予墨的表情,只得笑着摇摇头,然后便起身回答问题。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顾轩禾满意地点点头,想来对这位勤奋好学的少年也是颇为喜爱。

    “甚好,那么我们今天便开一本新书《中庸》。”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名叫苏予墨的白袍少年一听又要开一本新的纲常典籍,心中大叫迂腐,不出几刻便直直地昏睡过去,待到醒来时早已是酉时。

    倔强的太阳终于肯落下帷幕,橘红色的晚霞慢慢占领了天空。

    再看学塾,读书声已逐渐低沉。

    “中庸之道极为深奥,你们回去后定要多多温习,这样才能有所收获。”顾轩禾再次环视了一遍在座的学生,大多已是疲惫之态,唯有张玄礼坐姿端正,于是叹息中终于也算是有了些许慰藉。

    “玄礼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去了,明日休息,不用报道。”

    听闻明天要放假的消息,学塾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原本因为日落西山而终于稍稍有了些凉意的教室内瞬间又变得热火朝天,学塾的大门本就窄小不堪,数十学生蜂拥而上,围堵在门口,霎时间更是水泄不通。

    苏予墨听到先生指名要自己的好友留下,瞬间便清醒了许多,诧异地看了看顾先生,又看了看张玄礼,疑惑道:“先生今天怎么如此关注你,难道是因为你迟到生气了?”

    “不对啊,若是如此,我也应该受罚啊。”

    “莫非,你在我睡着的时候又犯了什么过错?那也不对啊,你小子可是出了名的遵规守距,难道顾先生要给你开小灶?哈哈哈哈,若真是如此,那可是你的福气啊哈哈!”

    在苏予墨看来,学习这种事情就是活受罪,这一本本书籍古典便是这世间最残忍的刑具。

    张玄礼瞧见他这般自言自语的模样,只得摇摇头,用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口吻答道:“你可真是没救了。”

    苏予墨见他这般不识趣,便咂咂嘴说道:“你个书呆子,其他人都知道儒礼无趣,怎么就你天天沉浸其中呢?”

    “这就是我的乐趣所在啊。”张玄礼一本正经。

    “算了,不跟你这榆木脑袋计较,我先走了。”苏予墨见状紧忙小跑离去,若是再晚一些,怕是又要听张玄礼讲大道理了,真是跟顾老头儿一个木头样儿。

    虽然很多学生私底下里都是一口一个顾老头儿得叫着,但其实顾轩禾一点都不老,正值中年,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看起来甚至要更年轻些。只是在学生眼中,这位顾先生讲起书来那唠唠叨叨的样子实在是跟城北棋馆里那些老头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先生,学生错了,学生不该迟到。”

    顾轩禾站在学塾门外,目送着离去的学生,久久不曾说话。

    张玄礼以为先生不悦,于是更加恭敬,站得笔直。

    顾轩禾眼见最后一个学生也淡出他的视野,才慢慢地转过头来,和善地笑了笑,“玄礼,可愿帮我一个忙?”

    张玄礼这才发觉原来先生并非生气,只是在目送学生离开罢了,可是越这样想他却越觉得愧疚,先生待他们如子,他却屡屡迟到,不仅是他,其余学生经常在课堂上打小差,犯瞌睡的事也经常引得先生不悦。

    但仔细想来,先生确实很少发怒,至少在他入学的这两年里,从未见过先生发脾气。但也正是因为先生的和蔼,才使得尚在好动年龄的他们得以猖獗。

    “若是你没有时间就罢了,我再另寻他人。”顾轩禾见学生没有答应,也没有强加要求,反而以为学生遇到了什么难处,刚要询问,只见张玄礼连连摆手,“没事的,先生,我有时间,刚才不小心走神了,抱歉,先生。”

    顾轩禾笑了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也并非什么大事,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帮我转交于他人,这封信极为重要,原本我是要亲自见面商议的,只是我明日还有其他要事无法抽身,因此需要你跑一趟腿。”

    张玄礼连忙点头,“先生放心,我一定办到。”

    顾轩禾顿时喜悦,开怀大笑。

    张玄礼用心记下先生交代的细节,正要走时,顾轩禾又叮嘱道,“若是人多眼杂,你切记私下交于他。”

    见学生再次点头,顾轩禾如释重负,缓缓道:“我知你为生计所迫四处奔波,因此准许你迟到,你不必为此自责,如果太过劳累,也不必托人请假,你还年轻。身体才是你未来的本钱。”

    张玄礼闻言,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暖流,他自幼被亲生父母所抛弃,一直把顾先生当做自己的父亲,看见先生对自己无微不至,眼眶霎时间变得模糊。

    怕先生瞧见自己的狼狈模样,于是少年便匆匆离去。

    刚才还人头攒动的学塾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只剩顾轩禾一人,站在那扇老掉了漆的旧门之前,久久沉默。

    天边的晚霞如诗如画,高大的男人反而满目忧愁。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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