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员不能承受的罪与罚_第十一章 我帮忙送一个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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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我帮忙送一个件 (第3/3页)

哦。”

    “你再看看白不拔,那女的眼睛里只有金钱,是出了名的钱罐子——

    你看那rou脑袋上箍的,脖子上挂的,和那两只肥手上戴的,哪一件不是从底层快递员手里捞来的,那都是人家的血汗钱......”

    “哦。”

    如此这般,吴青春一讲起宣白不拔来滔滔不绝,以至我恍惚感到他们当真像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

    他们对公司员工的种种龌龊行为罄竹难书。

    他们的眼睛里也许只有金钱,他们对快递事业无所作为。

    他们jianian猾狡诈,虚伪无耻,如此如此,以至有那么一阵子,我竟怀疑起吴青春所说的话来。

    当然我更担怕她的诅咒成真,最后同样的悲剧落临到我头上,以至我倾尽所有,苦心经营,把所在的片区做强做大了,到头来竟沦为冻毙于风雪的悲哀的‘抱薪者’。

    “你怎么不干快递了?”

    我贸然问吴青春,想确定她是否惨遭宣白不拔的排挤来着。

    “我嘛?”吴青春下意识瞅我一眼,像困了一样慵懒地笑着说:

    “干累了呗!五六年了,真心累了,到现在可以说已经是身心俱疲。”

    说罢,忙又解释说并非因宣白不拔什么,我是说关于宣白不拔的排挤,压根儿与那两口子无关,纯属她个人因素。

    “理解不来。”我笑着回她,但并未笑得释然。

    “是不好理解,”吴青春说,“你才刚开始,你不会懂的......只有慢慢的,久而久之时间长了你自会领悟,时间问题。”

    “大概是时间问题,”我慢吞吞地说,“只怕花了一大笔加盟费,到头来——”

    “你怕宣不拔把你踢了?”

    “你说的呀,他就这样换过很多人——我总不能,不能还没开始就被请下课了吧?”

    “那倒不会,你放心!”吴青春忙解释,同时一边嘿嘿地笑着:

    “你才开始,少说也得做一年,至于会不会踢你走,那也是一年后的事,现在还早着哩!

    再说,学校的快递还没说换就换过哩!

    学校快递体量大,是个特例,没那么随随便便的,即使宣不拔想换掉你,他也还担怕快递一朝瘫痪,他的网点小命不保。”

    “但愿吧!”吴青春的话并未给我像一张保证书一样的效果。

    这时一个学生突然冲进店子里,吼一样报了取货码,随即以燃烧般的眼光,在店子里浏览什么似地扫描窥探,仿佛急着赶去哪里。

    吴青春反应敏捷,浑身自带了感应器一般,很快招呼那学生‘稍安勿躁’,同时搁下手里的活儿,转眼功夫就找出那货来。

    “是昨天的滞留件!”吴青春刻意似地强调,“没来取吗?还是忘了?”

    “搞忘了,不好意思!”

    “再报一下取货码。”

    那学生很不屑地报了号码。

    “还有名字,电话后四位,都再报一下。”

    吴青春慢吞吞地说。

    显然这是多此一举。

    那学生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很不情愿的样子,到了现在,眼睛里已经闪烁出急躁的光,大有火山爆发一样的阵势。

    但吴青春却面不改色,最终使那学生如期所行。

    “有些程序好像是多余的。”我试着建议。

    “我知道,”吴青春说,“我不过是想挫一挫这种学生的锐气罢了,这种人永远不知天高地厚。”

    “噢——”我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说什么。

    因为我头脑里猛然闪过一句佛家的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店子里又进来取包裹的学生,吴青春这时又忙着招呼起来。

    如此如此,接下来取包裹的学生就越来越多,那些学生陆陆续续踱进吴国的店子里,仿佛一群群讨债队伍。

    直到吴国的女员工小肖离开她的电脑屏,开动嗓门尖吼起来,“大家不要急!不要急!排好队,排好队......”

    这时我才知道学生下课了。

    下课的那阵子持续的时间异常久。

    于是我很早就跟吴国他们打招呼回去了。

    后来我在永和街路边摊上吃面时看到了吴国。

    那时恰逢晚饭时分,他开着一辆带车棚的小三轮车,车棚是帆布的,已经破破烂烂,显然已有些年头了。

    车厢内还装了不少的货,从一个破开的碗口大的窟窿里即可看出,不,简直一览无余。

    那时他坐在车架上仿佛在等待什么,他把脖子拔得长长的,时不时朝左前方和右前方打探张望,急得额头直冒汗。

    大概正是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他前方五十余米处有一群人,那些人像是在聚众斗殴,把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于是很快的,我就听到有人说是电动车撞人了——

    撞倒了一个人。

    也有人说撞倒了两个人,说是撞断了腿什么的,伤势不容乐观,还有流血不止云云。

    现在却被那些爱看热的人围成一团。

    我朝吴国‘嗨’了一声,问他开车去哪,他勉勉强强地笑着说要去送小区的货。

    “还有小区的货吗?”我禁不住朝他大吼一声。

    但他却没再回我,仿佛此刻已无心再开玩笑,只轰隆一声,把车驱向看热闹的人群一些。

    于是我只好默然静坐,脑海里无由然浮想出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脸,向吴国索要包裹来着。

    浮想出吴国凝在脸上的心急如焚,他又在货架上翻来覆去倒腾起来。

    同时又把摆齐的货一个个次序打乱,叫那些学生等得焦躁不安,吴青春端的又同哪个学生争嚷起来。

    他们的女员工小肖一个劲儿敲打键盘,如同在弹贝多芬的《暴风雨》奏鸣曲。

    如此如此,直到最后,有一阵子我竟感到吴国和我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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