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劫长歌_第四十一章 昨夜星辰昨夜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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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昨夜星辰昨夜风 (第1/1页)

    满树流霜飞冷光,遍地寒烟照玄锋。

    萧璟胸膛起伏,大口大口地呲着白气,寒毒已经进入了他的五脏六腑,整个人如坠万年不化之玄冰,全身血液即将凝固。

    只见他表情僵硬,面皮呈青紫之色,布满细密如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要裂开。

    先前,他也只是从师父口中得知过法器的厉害,但从未与之真正交过手,自然也没有领略过法器真实的威力。

    “想不到法器在神通修士的手中,竟有如此威力,当真是恐怖至极。”萧璟咬着牙,仔细感受体内的气血运行状况:“照这样下去,我最多还能再挨上二十剑。而这二十剑,也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江近雪啧啧称奇,咧开嘴,渐渐也有寒气透出,瞳孔几乎变成灰白色,似有冰霜蔓延,覆上虹膜。

    “你和我之前见过的猎物都不一样,生命力竟然如此顽强!比起金刚劫强者,都要强横几分!我也开始对你的家传功法感兴趣了。”

    江近雪神情暧昧,似乎在沉思:“这部造化奇经,我是志在必得。不过,你身上的古怪功法,我也想要!”

    他将玄冥剑斜插在地上,十丈之内,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覆满坚冰,结出无数冰树冰花,犬牙交错,如刀剑横斜,锋利坚硬。

    “你应该感到庆幸,这是我可以不杀你的理由。”

    江近雪兴致勃勃,周遭是一片冰天雪地:“你也不用立刻回答我,因为我会砍断你的手脚,拔光你的牙齿,将你囚禁起来,慢慢拷问。”

    “这种事情真是……”他的舌头极长,缓缓舔过嘴唇,残忍而又嗜血,几欲癫狂:“真是太美妙了!”

    ……

    “太特么嚣张了!”

    若是放在以前,面对再强的对手,也不过是萧璟一张神符的事。

    可那些远古神灵、天地之力,始终都是身外之物,如梦幻泡影。

    唯有自身的力量,才是真实的,才是永恒的。

    且不说早先魔尊为他凝炼宇宙之心,贯通体内奇经八脉之时,已将他师父用来封印诅咒的力量消耗殆尽。

    就算此刻,萧璟可以肆无忌惮的动用神符之力,他也不会了。

    造化弄人,以前是他没得选,如今总算是有了一线生机。

    现在,他只想放手一搏,他要用自己的双手,开创属于自己的未来!

    看一看究竟我命由天,还是由我!

    萧璟沉默不语,双眼之中,尽是坚不可摧的昂扬斗志!

    寒风扑面而来,拨乱他满头青丝,鬓角一缕白发倒悬。

    不知不觉,身上也有了几分暮气。

    “罢了,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家传功法!”

    他深吸一口气,傲然而立。

    胸膛之中,一颗鲜红的心脏,勃勃跳动,仿佛一座火山,酝酿……爆发……皮肤之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江近雪神色微变,知道自己有些轻敌了,不敢再拖延战机,抬起手掌,当空一震,身子已经掠出去十几丈。

    玄冥剑剑随意动,追随江近雪破空而来。

    江近雪玄冥在手,一人一剑,化作一团流光,风驰电掣,爆射而来,身后是一片茫茫大雪。

    萧璟眯起眼睛,凝望着漫天大雪,双手已经微微能动弹了:“金刚劫高手?”

    金刚劫强者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身体坚韧,不为凡铁所伤。

    借助神通法宝,催动真气,可以日行万里,速度突破音障。

    一时间,萧璟只能看见一片玉树流光之中,万里雪飘,把江近雪的身形完全淹没。

    看来江近雪还是惦记着自己身上的功法,并不想一剑杀了自己。

    萧璟微微一笑,散去了紫目金瞳。

    此刻他竟缓缓闭上双眼,眼底流下两行鲜红的血泪。

    神符之法,果然是逆天之术,反噬极重。

    北风呼啸,江近雪的声音忽远忽近,似在嘲讽萧璟。

    顷刻之间,大雪瀑散,粒粒雪花分明。

    雪花晶莹剔透,形态万千,皆被灌注了凌厉无比的神通剑意,缓缓转动,有如神兵利器。

    飞旋跳动,变作一枚枚剑丸飞轮,向着萧璟切割而来,只怕是要将他处以极刑。

    天道无情,以飞雪落红尘,欲问人间冷暖。

    江近雪的剑意冰冷,无穷无尽,天地之间,宛如下起了一场大雪:“小子,我的雪花剑意无极无量,只要你不死,我的剑意便不会断绝。你如果不想受苦,便乖乖交出功法!”

    萧璟置若罔闻,仍旧双目禁闭。

    此时他身体僵硬,完全感受不到体内的气血运行,经络xue窍仿佛被焊成一块铁板,身子里空空荡荡。

    这是一种极为熟悉,又极为恐怖的感觉。

    萧璟的表情开始变得挣扎,似乎沉浸在极大的悲痛之中。

    在过去的二十四年里,折磨他的并不是身体的可怕痛楚。

    而是每一天,他都在问自己,明天我还在吗?

    可少年的心里,总会装着些星星月亮,兴许还有名剑快马,还有儿女情长……

    萧璟忽然笑了,想起来隔壁道观里,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道姑朋友。

    这个道姑朋友有点奇怪,似乎是个哑巴。

    她的奇怪之处是她总红着个脸蛋,也从未同自己讲过一句话。

    只不过那时的萧璟,身板不硬,打不过隔壁村的泼皮无赖,也干不来挑水砍柴的粗活重活。

    最后,她还俗嫁给了村里一个叫做阿强的精神小伙。

    这辈子再也不用挑水砍柴,也再不用害怕泼皮无赖。

    她成亲的那天,萧璟才知道,她其实不是哑巴。

    不过,这对于一个没有明天的人来说,或许是很好的结果。

    所以他一直假装豁达,装作对一切美好事物无所谓的样子,让他变得更像是一具空壳。

    因为他知道,比绝望更深的绝望是希望。

    悲鸣声从萧璟喉咙里滚出,他现在能动的只有双手,于是他一次次地挥击双手,鲜血淋漓。

    巨大的力量,从他手中喷薄而出,震荡空气,却只能稍稍减弱雪花剑意的斩击之力。

    雪花片片飘零,极为纯洁,又极为虚伪,极为美丽,也极为残忍。

    在一望无垠的大雪之下,肮脏的红尘隐去了踪影,灼热的灵魂没有了温度。

    对于萧璟来说,或许现在只有疼痛,才可以让他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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