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白衣 (第2/2页)

 走出帐篷的那一刻，晨风吹来。风声中，隐约听到大哥在身后，低声喃喃：“我这样子，回去也只是一个废人了！”

    沈牧之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躬着身子，快步穿梭在安静的大营之中，目光时刻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没走出多远，沈牧之刚绕过一个帐篷，迎面就碰上了两个巡逻的士兵。

    双方一碰面，都是吓了一跳。

    沈牧之这边先回过神来，目光一凝，身体如离弦的箭一般，笔直朝着两人冲了过去。刀光亮起，鲜血飙溅。

    这两个面孔年轻，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普通士兵，不约而同地抬手捂住各自的喉咙，瞪大的眼睛，盯着沈牧之，满是茫然，还有逐渐扩散的惊恐。

    到死，他们可能都还没能想明白，自己这是遇上了什么事。

    沈牧之全程冷静，果决，不等两人倒地，就上前扶住了两人，将他们拖入了一旁无人的帐篷当中，之后又出来将地面上的血迹稍微处理了一下，这才离开。

    背后的大哥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看着他的眼神里，先是惊讶，而后又变成心疼，最后，又全部化作了欣慰。

    人总是要长大的。

    沈牧之年纪虽然不算大，可也不算小了。他们不是普通人家，他早些长大，也是件好事。

    接下去的路，沈牧之略微放慢了一些速度，又躲过了一拨巡逻兵之后，总算是顺利地溜出了大营。

    此时，奇石谷那边，大战正热。

    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并不能直接瞧见奇石谷那边的情况，但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马蹄声，刀剑声，却随着风，吹进了耳朵里。

    “先别走。”大哥忽然在背后出声。

    刚观察完路线，准备动身的沈牧之，听到声音，停了脚步，扭头问大哥：“怎么了？”

    大哥沉默了一下后，道：“元军招待我这么久，如今要走了，怎么也得送他们一个礼物，牧之，你说呢？”

    沈牧之愣了一下后，很快就懂了。

    他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如今这个季节，新芽未发，元军大营所在的这片平原上，到处都是枯黄的野草。最近天气又干燥，只要一点火星，必然可以燎原。

    虽然，大营周围有挖壕沟，可以阻隔火势，不至于一下子蔓延到大营之内。但，此刻元军主力都在奇石谷那边，后方突然起火，必然能乱了他们的阵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沈牧之很快就找了几处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点了火，做完这些之后，也不等火势蔓延，就迅速带着大哥离开。

    火起来之后，必然会引来元军注意，此时若不尽快离开，他们两人就有可能被回守的元军给围住。

    为此，沈牧之特意绕了一个远路，先往西面走了一段，远离了元军回守的路线，然后才沿着山林边缘，奔向奇石谷，打算与金军汇合。

    他们跑到山林边缘的时候，沈牧之停了停，往元军大营的方向看了看。先前他引火的几个位置，有一个位置并没有火势蔓延开来，而另外两个，火势已经很大，熊熊火焰，已经窜起了半丈高，黑烟滚滚而上，即使隔着很远，都能清晰看到。

    元军大营中留守的士兵，都已经动了起来，奇石谷那边暂时还没有士兵回援，大概是还没发现这边的情况。

    不过，如此天干物燥的情况下，这火势一旦起来了，在这满是枯草的平原上，还有微风助势的情况下，想要一下子灭掉，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奇石谷那边的元军回援，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元军不可能放任大火蔓延，大营之中，物资辎重不少，是大军能够长期驻扎在这里的根本，若是让大火焚烧殆尽，奇石谷这个关口，他们能不能守得住，就不一定了！毕竟，后方想要支援，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到的！

    沈牧之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歇着力。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一事，迟疑了一下后，还是从腰间拿出了那张面皮，轻轻覆到了脸上。

    之前在林中潜伏那么多天，这面皮戴久了多少有些难受，就摘了下来。刚才事发突然，他一时情急，也没顾得上戴它。一直到此刻，两人已经基本安全了，心神放松下来后，才想起这事。

    大哥在他背后，看到他戴上一张面皮后，突然换了一张脸，有些不适应，皱眉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沈牧之没有解释，大哥一直在元军这边，应该是不清楚后面发生的事情的。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毕竟，就算是大哥，恐怕也未必清楚到底是谁害的他。

    他不肯说，大哥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沈牧之确定面皮戴好后，才继续往金军那边奔了过去。

    汇合的过程，很顺利。

    大哥的脸，这些奇石谷的士兵，都认得。

    这次突袭，领军的并非是父亲，但是父亲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一听得大哥被救了回来后，立马鸣金收兵，往奇石谷退了过去。

    他们来得突然，退得也突然，元军首领察觉到了不对劲，正犹豫着要不要追击，忽然后方来报，说是大营周围突起大火，火势蔓延很快，已经难以控制。

    云军首领一听这话，隐约间意识到了什么，但此刻情况危急，也容不得他想太多，只得率军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