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石林牙夜遁入（一） (第2/2页)

下来休息，耶律大石凑了过去，开口问一个二十多岁的宋人男子：“你们是宋国官兵吗？”

    “不，我们是宋国阳明商会雇佣来干活的。”

    耶律大石不由笑了，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看你这身形，看你这举止，还有你虎口上的老茧，不是行伍出身我自挖双眼。

    “看到我们来，你们不怕吗？”

    “怕，当然怕了。”男子坐下来，不慌不忙地从袋子里掏出一包纸糊的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根纸卷，递给了耶律大石，“来一根？”

    耶律大石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等着不动，看男子给自己掏出一根，咬在嘴巴里，然后摸出一个火镰，劈哩叭啦打了一会，点燃一根火折，伸了过来。耶律大石连忙学着宋人男子的样子，把纸卷咬在嘴里，任由男子点燃，一股烟味飘了出来。小心吸了一口，烟气直接灌到喉咙气管和肺部，引得耶律大石一阵咳嗽。

    宋人男子给自己的烟卷点上火，吸了一口，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然后吐出了一道长长的烟雾。

    “没事，我第一次抽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咬住烟卷尾巴，轻轻地吸一口气。刚开始时不习惯，就不要吸到胸口去，只吸到嘴巴里转一圈就好。对，就是这样。”

    耶律大石毕竟是考中过辽国翰林的聪明人，很快就掌握到要诀了，开始腾云驾雾起来。真别说，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确实让人享受。

    “怕你怎么不跑呢？”跟着做了一会神仙，耶律大石继续问道。

    “跑？我们两条腿怎么跑得过你们四条腿？所以还不如不跑，继续干活就好。”

    “不怕我们是胡乱杀人的乱兵？”

    “要是遇到了胡乱杀人的乱兵，就是我们命不好。死了没关系，人嘛，总得有一死，只不过有的死的早，有的死的晚，何况会有人替我们报仇的。”

    听到最后一句，耶律大石不由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还在腾云驾雾的年轻宋人，他一脸淡然，就好像跟同窗好友蹲在路边吹牛打屁。

    “在下耶律大石，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耶律大石，想不到还是辽国国姓贵人。在下王宝录，朝阳商会的一名管事，今天刚好轮到我出来值班，收拾尸体，救助老幼。”

    “你真的只是朝阳商会一名管事，不是大掌柜的？”

    “当然只是一名管事的。大掌柜的，你觉得大掌柜的能干这样的累活脏活？”

    耶律大石哑然了，看着眼前这个叫王宝录的宋人男子坐在那里，继续抽着手里的烟卷，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

    “大石贵人，我们要干活了，就不陪你闲聊。好了，都起来了，干活了。”王宝录掐灭了烟屁股，告罪一声，站起身来，拍着手叫唤道，把同伴们都一一地叫了起来，继续干活。遇到有尸体的，就收拾好运到偏僻处，挖个深坑掩埋掉。遇到老幼，就把车子收拾一下，把老幼扶上车，往大沽城方向拉。

    耶律大石看着王宝录忙碌的背影，神情复杂。自告奋勇跟过来的郭药师这时开口道：“大石林牙，这些宋人真不简单啊。”

    “是啊，不简单，绝非一般的官兵，应该是精锐中的精锐，只有那种历经无数血战，才会把生死如此看淡，如此从容不迫。”

    “大石林牙，末将只是一事不明。如此精锐，居然被派遣出来干收尸和运人的累脏苦活，这宋人主帅脑子是怎么想的？”

    耶律大石听到这话，猛地一愣，转过头来对郭药师道：“药师，或许你我都猜错了，这人就是一普通的管事，今日正好轮到他出来，又正好被你我撞到了。”

    郭药师不由诧然，他跟耶律大石心里都清楚。什么商会雇佣的人，哄鬼啊。肯定是抽调精锐宋军官兵充任的。管事的，应该就是军官。

    “大石林牙，你是说这支宋军的军官都如同这王宝录一般？”郭药师拼命地摇头，先自己就否定自己的假设，“什么时候宋军变得这么厉害了？不可能。”

    “药师，这支宋军跟我们以前知道的不一样。我们先回去，你挑选几个精明靠得住的部众，乔装打扮一番，混到灾民中间，进城去试探一二。”

    “末将知道了。”

    王宝录完成任务回到大沽城，将今天遇到的情况汇报上去，尤其是遇到耶律大石一行人的事情，着重描述了一番，消了毒，洗了澡，回到了自己的部队里。

    “王营长出去轮值回来了。”进了军营，有人打着招呼道。

    “是啊，回来了。”王宝录含笑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