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十载踏莎行_第三章(1)隔江人在雨声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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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1)隔江人在雨声中 (第2/6页)

一应物件瞧着都是旧物,却一看即知养护得极好,毫无损毁。若说是虽是预备着待客,以王府之尊,随时更换也便是了,何必如此?更何况留下这许多主人旧物,更是奇怪。之前没能发觉,如今想想,连屋里的陈设都不像是寻常客房,处处散发的气韵都与这字迹主人如出一脉。

    青罗心里甚是疑惑,却也不再多言,正欲让翠墨将这些书都放回原处,一转眼却好似看见前头荷花深处有一双眼睛在瞧着她一样,眼神幽深古怪,纵然青罗素日镇静,此时也是恐惧莫名,正欲开口惊呼,那双眼睛却又不见了。

    青罗急唤侍书翠墨叫人去瞧前头有没有匿着什么人,自己忙忙地回到屋里头。仍是为那一眼惊惧非常。然而细细回想起来,那眼神里并没有杀气,倒像是,倒像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然而却又有一丝的厌憎,叫她心里困惑。

    不一时侍书进来回道,“姑娘,那里头并没有藏着什么人,你是不是瞧花眼了?”青罗心里明知不是,却只是点头道,“大约是吧,你且下去,我有些乏了。”侍书应了一声便出去,将门也掩上了。青罗这才发觉自己仍是抱着那一迭书,忙往桌上放,却有一册落到地上,一页纸笺从中滑出一半。

    青罗忍不住捡了去瞧,那是一张花笺,浅浅的绯红,甚是精致,许是夹在书中多年的缘故,甚至还能隐约嗅到那种脂粉清香。只是看那字笺上却是男子手迹,甚有风骨,写的却是一句婉转情诗,“蒲苇韧如丝,盘石无转移”。只是那花笺像是无数次染了泪痕,那字迹有些都晕染开了,泪痕湮开,绯色的花笺上层层迭迭开了深浅的桃花。青罗细看那夹着花笺的一页,却是诗经的那一首,“吁嗟鸠兮,无食桑葚,吁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那后头的句子更是惊心,“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这决裂绝望到彻骨的句子,与男子所书的花笺放在一处,真是触目惊心的伤悲了。青罗几乎能看得见这个女子的一生了,相爱,许诺,到抛弃。这一所世外桃源一样的楼阁,是不是就是她绝望刻骨的牢笼?青罗心里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不愿再往下想。匆匆将花笺并这些书册都收好,唤翠墨进来将这些都好生放回原处,不要再去碰了。

    只是这一日,青罗总是不安。那一双怜悯又厌憎的眼眸,那一个谜一样的女子,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眼前,慢慢地融为一体。一个清减又孤傲的身影,身姿楚楚地立在荷花影里,一转身,那眼眸里慢慢的是哀怨与怜悯,仿佛在控诉自己的一生,又仿佛在预见她的一生。半夜青罗从梦里醒来,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窗外的雨一直未歇,此刻听来,却再不是闲适安然,而是危机四伏。她回想那一日上官怀思的话,仿佛安排自己住在此间的是永靖王本人,不知这安排又是何意?这里,分明是有渊源的所在。

    青罗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领,只好强制自己压下心里纷乱的情绪,胡乱又睡了一夜。

    次日午间,青罗正用着膳,翠墨进来回禀道,“姑娘,外头好些人带了一大堆的物件来了,说是给姑娘试穿嫁衣呢。”青罗点点头,今日是六月初四了,后日黄昏便是大婚的吉时,也该来了。便道,“请她们进来吧。还有,往后人前切记不能叫我姑娘。我瞧南安王府的规矩,郡主们寻常也只以小姐姑娘相称,偶然叫一声原也无妨。只是如今身份已经不同,外人前还是叫公主吧。”翠墨应了,便去请外头候着的众人进来。领先的是一个老嬷嬷,满头头发都已经银白,只是看着气色倒好,打扮得颇有些体面,举止行动也利索,上前给青罗行礼,笑吟吟道,“老奴给公主请安。老奴夫家姓童,是先王妃的陪嫁,瞧着世子长大的。如今老王爷安排老奴cao办公主与世子的大婚,是给了老奴极大的荣光,老奴必尽心尽力,恭祝公主与世子白头偕老,琴瑟和谐。”

    青罗一听,便知这童嬷嬷在王府中是极有身份的了,忙忙叫侍书搀起,“嬷嬷您是府里的老人儿了,连世子都是您半个儿子呢,我怎能受您如此大礼呢。”又叫翠墨搬了凳子来坐下,奉上一盏茶来。

    童嬷嬷倒也不推辞,也就顺势做了,接过茶盏来,“谢公主赐茶。”

    青罗又问,“我在京中,听闻世子父母双全,这先王妃却是?”

    童嬷嬷回道,“公主初来王府,自然不知道。王爷早年迎娶了麾下大将之女为正妃,生了世子,夫妻恩爱成一时佳话。可惜天不假年,世子十五岁上王妃就殁了,王爷就迎了王妃庶出的meimei做续弦,便是如今的王妃。王妃是世子姨母,到底是至亲,王爷也就让世子认了这位王妃做了母亲,王妃无所出,也是真心疼爱世子。只是王妃身子不好,常年不见人的,府里的事情都是云妃安氏打理。”

    青罗道,“原来如此。昨日迎亲的是大公子吧?与世子倒也相像。”

    童嬷嬷慢慢回道,“云侧妃服侍王爷多年,有了大公子,自然身份尊贵。”这话意却有些不明不白。青罗询问地看着她,她却不再往下头说了。

    二人沉默半晌,童嬷嬷忽然又笑道,“老奴真是年纪大了会忘事,怎么与公主聊天竟然把正事给忘了。公主后日大喜,一应嫁衣首饰都已经置办妥当,公主你瞧瞧,若有不合适的,老奴再去更改也还来得及。”

    说着门外一行人也就进了屋,这屋舍原本不大,此时黑压压立了一地的人。童嬷嬷遂起身,一样一样地取过叫青罗来看。公主出降永靖王府,举世瞩目,王府自然也是倾其所有,这些东西自然都是好的。不论是锦缎还是首饰,一色的金红二色,华贵非常。探春心中倒是苦笑,自己着十几年都为这庶出的身份心里不快,暗暗在心里起誓,以后即便是如元春jiejie那样做了贵妃也是不愿意的,必要嫁人做正室,哪怕门楣略低些也是无碍的。如今看着这公府王侯堂堂正正的正室之色,却是借了公主的尊贵身份,实在可笑可叹。只是这嫡庶之分,其实于女子原来都是一样,嫁娶不需啼,半点不由人。

    青罗正感慨着,却看见角落里一个丫头手里托着一对青白玉复瓣莲花钗,在猩红的绸缎衬托下越发的素雅。青罗走过去细瞧,却也不是凡品,那钗通体是一整块玉雕成,色泽白润如雪,却又在莲花花瓣的尖端有青碧色微微晕染开来,晶莹欲滴。更不用说那手工精巧,每一瓣荷花都好似虽是要舒展开,滴下露珠一般。

    童嬷嬷见青罗瞧得欢喜,笑回道,“公主果然是好眼力,这一对钗并不是王府里置办的,乃是先王妃留下的陪嫁,据传这玉还是祖辈九死一生在北疆求来的绝品,正是不世出的珍品。世子一直留着做念想儿呢,今日听闻老奴来给公主送衣衫妆奁,特特命老奴送来给公主,可见世子心中有多么爱重公主。”

    童嬷嬷自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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