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天下名将 (第1/1页)

    林枫腰间别着那把狭剑，搓了搓手，出了刑部大牢后与宋太虚并肩拐入巷口。

    雨雾还未停，纷乱雨丝仍旧雾蒙蒙的。朝掌心喝了口气的青年，借着温度揉搓胳膊，使自己暖和些。只是风雨渐盛，一口热气刚刚呼出，便迅速冷却了。等到贴到胳膊上，除了冷潮气，啥也感觉不到。

    宋太虚抓了一把胡子，依葫芦画瓢，有模有样学着呵了一口，赶紧搓搓，“今儿办事儿不敞亮，不像你。”

    林枫拍拍狭剑，感觉雨丝顺风，从东而来，便往东墙下躲了躲，试探性问道：“怎么说？”

    宋太虚一瞪眼，“什么怎么说？干他娘的！你小子受过这个气？甘露殿拔剑的不是你？”

    “是我。”林枫点点头，满脸黑线，对老东西一半怂恿一半虚伪的屁话，并不动心，反而嗤之以鼻。

    知道拔剑的是我你拦我干啥？怕我真杀了他？

    别说不会，即便真杀了，干你毛事？

    马后炮！

    林枫哼了哼，有墙头阻挡，风雨总算小了些，连同心绪也跟着轻快不少，挑拣了几句好听的，道：“干完之后呢？等人找我麻烦？我麻烦还少？”

    “两码事儿。”跟在自家女婿屁股后面的老东西，亦步亦趋，不多不少落后半步，无形中将前面纤瘦身板当做挡风墙，嘿嘿窃笑。体魄血气尚还旺盛的身子骨，本就不甚湿冷，这下更是暖洋的，“陈功德的事情上，你不怕麻烦。咋，他死了六个袍泽，你忍他一回？”

    青年头也不回，“不行么？”

    老东西轻喝道：“当然不行，死的是他营帐袍泽，又不是亲兄弟，更不是他爹！这种事情上你小子不爽利，要老夫说，营帐前战马下，一是一、二是二，谁家萝卜谁家坑，拎清再说话。”

    “再说了，一个炕上睡过的袍泽没了，谁不难受？战场上死的哪个不是俺的兵？哪个不是黎民百姓？老夫当年一群兄弟部曲，早死光了，连骨头渣子也没捞回来，谁有老夫难受的多？心酸劲变成水，保管天底下没那么大雨，下起来能冲了天极宫！”

    老东西骂骂咧咧道：“有卵用？心里难受是乱放屁、乱做事儿的道理？俺抱着灵位砍了姓楚的混蛋，让他下去跟将士们说道说道，为啥要打仗，为啥就不能安生几十年，好好过过天平日子，天下原谅老夫？”

    缩在后面、一只手悄悄搭上林枫肩膀的辅国公老将军，扭扭后背，最后说了句：恩仇一个样，分大小讲先后，不能错喽！

    林枫点点头，心里头觉得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没毛病。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中意的‘修身齐家治国明天下’的儒家说道，也讲就这个，很合理。古人说的‘嫂溺援以手’，事有大小，对错先后，如人之纲常伦理，乱不得。

    只是青年心里，疙疙瘩瘩，不太愿意将所有的是非对错，掰开了揉碎了，讲的太清楚。事关陈老也不愿意。

    生而为人，是要有点人情味的。条条框框里的按部就班，人生无趣不说，真的就对么？

    林枫不觉得。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很多时候，吾心安处即吾乡，不对也对；心不安处非吾乡，对也不对呀！

    否则师父因怒斥天子而身陷囹圄，板上钉钉，不能再错。可几十年前的浒头太守挂冠而去，至今方才挺起胸膛，堂堂正正讨个公道，何错之有？

    只因为与更大的对背道，所以错。

    按照林枫的想法，就算这个更大的对，很大很大，比山大、比天大，关我毛事？

    所以说，师父做得对！

    老东西抹了一把胡子，湿漉漉的，拍拍林枫肩膀，“想通没？”

    陷入沉思的青年怔了怔，回过神来，忽然说道：“没话找话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说啥？辅国公大人今儿办事儿，比我还不敞亮。”

    宋太虚蓦的一鄂，旋即叹了口气，并未出言，生平头一次因后辈子弟的心思灵巧头疼。

    然后脚步停顿的老人，蹬蹬快步拦住青年，长长吸了口气，郑重道：“老夫有事跟你说，虽然说也白说，你小子除了急头白脸听听之外，啥都做不了....”